46.小费
暑假漫长，钟敏跟着裴思悦一块儿在一家咖啡店找了个兼职做。 裴思悦是因为陆朝生日快到了，合计着赚点钱送他个像样的礼物，毕竟两个人刚在一起没多久，总得做点什么巩固一下感情。陆朝家境还不错，平时消费也高，太便宜的礼物她拿不出手。 钟景听到这话的时候还笑了：“她打工赚钱给男朋友买礼物，那你又是为什么？” 彼时两个人正厮混完一场，赤条条躺在床上不愿动弹，懒懒散散地抱在一起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 钟敏伸着一根手指头戳他的下巴：“我也给你买。” 不得了了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居然要去打零工给他买礼物。本以为还要再薅他几年羊毛，没想到这么早就独立起来了，至少诚意很足，让钟景十分受用。 “打算给我买什么？” “不知道啊，还没想好。”钟敏摸着他下巴上冒出来的一层青茬，“你想要什么？” 钟景闭着眼，唇角牵起来：“都可以，随你喜欢。” “我喜欢？”钟敏嗤嗤地笑，“送你裙子你也要吗？” 钟景被她气笑，睁开眼，抓着她的手指尖咬了一口：“你试试？” 明晃晃的威胁，虽然没什么力度。 钟敏轻哼了声，又咯咯地把脑袋往他的颈间拱。钟景手臂揽在她背后，由着她像只小狗似的跟他胡闹，毛茸茸的发蹭的人发痒。 他埋在她的头发里，亲她的耳朵：“让王叔接送你上下班，别把自己弄的太累。” 钟景并不反对她出去兼职，只要在安全范围之内，她想体验什么生活都随她去，这是他给她的自由，也是底气。 只不过咖啡厅打工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忙碌。 裴思悦趴在桌子上，透过玻璃望着对面那家咖啡店门口排起的长龙，感叹了一句对面生意真好啊。 钟敏趴在她对面，也望着外面，懒懒嗯了一声。 来了几天了，这家咖啡厅的生意不温不火的，每天的客流量寥寥无几。反倒是对面那家，生意红红火火，天天排队排到大马路上。 对面是一家全球连锁的经典咖啡品牌，一杯咖啡价格不菲，却日日有人趋之若鹜。他们这家走的是平价路线，价格亲民，反倒无人问津。而且这家店是后开的，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，选址选在那种热门品牌的对面，打擂台似的，偏偏又一点都干不过对面。 钟敏除了应聘那天见过一次老板，后面就再没见他出现在店里过。店里一共有叁个人，除了钟敏裴思悦还有一个女生，比她们稍大点，在本市的一个大学读大二，也是过来打暑假工的，性格很好，叁人聊的很是投机。 店里生意惨淡，于是叁个员工日日闲得发慌，不是聊天唠嗑就是看剧追星，钟敏莫名感觉这份工资拿的于心有愧。 正无聊着，手机震动，钟景的消息发了过来：【工作怎么样？忙不忙？】 跟忙字半点不沾边，简直要闲到长草了。 钟敏默默回：【今天一单都没有呢】 顺便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发过去。 那头的钟景扫一眼手机屏幕，忍俊不禁。再一望四周辛勤工作的员工，跟身旁的男人说了句：“周主任，我请大家喝杯咖啡吧，这段时间都辛苦了。” 钟敏好久都没再收到钟景的回信，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，那边姐姐就把她们俩给叫起来了。 “快来快来，有一笔大订单……叁十六杯，这得做到什么时候？你们俩别睡了，快来帮忙。” 钟敏跟裴思悦纷纷应声爬起来，流水线似的开始合作完成订单。好在咖啡都是同一种的，没什么五花八门的要求，重复劳动了半个小时总算把咖啡全做完了。 等包装完，叁人看着那一大堆的咖啡，面面相觑。 “是不是得我们自己送？” 私人品牌，自然没什么官方配送员，只要是跟咖啡店有关的事务，全都是他们叁个人的工作职责。 只是那配送地址，怎么看着那么眼熟。 钟敏看了几眼，确认那是钟景公司的地址，终于明白这一大笔订单从何而来。怪不得没回她消息，原来是上她们小程序上下单去了。他们公司附近咖啡店不少，若不是刻意为之，犯得着大老远点她们店里的。 知他是好心，奈何好心办坏事，外面将近四十度的高温，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一堆咖啡给送到他们公司去。 都是女生，谁也不想在这么热的天里跑这趟腿，最后钟敏解开围裙，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苦差:“我去送吧。” “你怎么送？要不我跟你一起吧。”裴思悦说着也要解开围裙。 “没事没事，不用了，我一个人能行，你们歇着吧。”钟敏想了想，打开手机扫码点单，“能再给我做杯咖啡吗？就那个什么乌龙茶的，我想要杯那个路上喝。” 钟敏按照地址送到一楼大堂，给订单上的号码打电话，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，让她在楼下稍等一会。很快，不远处电梯门打开，出来了两个年轻小伙，取走了那一堆咖啡。 钟敏也不着急走，默默地掏出包里的卡，在旁边保安的注视下刷开闸机，大摇大摆地进到里面。进电梯，按楼层，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钟景的办公室外面。 敲了敲门，里面传出再熟悉不过的声音：“请进。” 见来人是她，钟景笑了笑：“不是工作时间吗，怎么跑我这来了。” 钟敏抿唇，还好意思问。 他朝她招手：“过来。” 钟敏走过去，顺手把提着的纸袋放在桌边。钟景望见她额头上潮湿的汗，揽着她坐在腿上，抽了张纸巾过来，给她仔细地擦掉脸上的汗珠。 “怎么回事，出了这么多汗？” 钟敏睨他：“你知道今天多少度吗？” “叁十八？” “叁十九。”实际上，整座繁华的城市里，无数空调运作，室外的温度只高不低。钟敏提着袋子等在路边时，空气烧得像流动的火，一度要让人晕厥过去。 她继续说：“然后我还得给你送那叁十六杯咖啡，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？” 不对，实际应该是叁十七杯才对，最后一杯在他桌上。 “你送的？”钟景眉心微蹙，“没有专人配送吗？” “没有。这么不起眼的咖啡店，哪里有专人配送……”钟敏抹一把额头，扁扁嘴，“我还是自费打车过来的，给你们送一单，合着我还倒亏钱。” 咖啡厅门口倒是有一辆小电动车，就是给她们外送订单准备的，奈何钟敏不会骑。她就是会骑，也绝不会傻到在四十度高温中，在毒辣的阳光下暴晒半个小时。 “怪我怪我，我没想到这点。”钟景摸了摸她的脸，“口渴吗，要不要喝点水？” “还好，不渴。”钟敏扭头看向桌上的那个纸袋，“你尝尝这个。” “什么东西？” “新品咖啡，我自掏腰包给你买的，好像是有乌龙茶的味道。” 听起来就很奇怪。 钟景其实不怎么喝咖啡，他偏传统，比起咖啡，他更青睐茶水的微苦清香，公司的茶水间也常备着他最喜欢的几种茶叶。 看着钟景打开盖子饮了一口，钟敏问他：“好喝吗？” 钟景又开始皱眉。怎么说呢，茶不像茶，咖啡不叫咖啡的，若要评价一句好喝，实在是太过违心。 “一般。”他折中取了个答案。 “哦……我尝尝。” 钟景没有料到她所谓的“尝尝”是这么个尝法。 软糯的嘴唇贴上来，舌尖探进齿缝，裹着每一寸软肉细细品尝他口腔中的滋味，缓慢又耐心，不疾不徐地亲吻他。钟景没有来得及闭眼，垂眸看着她。睫毛轻颤，鼻尖小巧，抵在他的鼻翼缓缓地磨，似乎是又热起来了，他隐约看见她鼻尖上又开始沁出汗珠。 最后她松开他的唇，低低地埋怨：“……难喝。” 又苦又涩的滋味，远不如她的橘子软糖来的香甜。 钟景弯起唇，低声问她：“谁教你这么尝的？” 钟敏抬起水润的眼睛看他，停顿一会：“我只对你这样。” 在他面前，她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表达欲。 “只”，象征着一种单独、唯一性。它极大的满足了男人的占有欲，还有那不可言状的虚荣心，没人抵抗得住如此动听的情话。 钟景心情很好，拿起手机点了几下，钟敏看着手机屏幕上他发来的转账，有些不解：“为什么给我钱？” 钟景轻笑：“小费。” 害她跑这么一趟腿，又累又热，看着怪心疼的，不给点小费真说不过去。 钟敏哦了声，点下接受。 她歪着脑袋算了算，打车费、跑腿费、精神损失费，统统加起来都比不上他给的这笔小费多。这下不亏了，还赚挺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