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
“可以让它在合适的时间引爆吗?” 意思是停止拆除,利用这枚炸?弹做些什么。 降谷零回想起昨天在审讯室里目睹的一切。琴酒让冬月打电话把莱伊约出来,应该是莱伊此刻出现在研究所的原因。 若是他在这里找莱伊的麻烦,可能会搅乱冬月的计划,给她带去危险。 想到这里,降谷零移开枪口:“你们约见的地方在哪里?” 这是一个缓和敌意的信号。赤井秀一心中判断。 既然冬月也通知了波本,说明她对波本有足够的信任,至少可以推断波本的身份并非敌人。不是敌人,就有合作的可能。 “这栋楼的天台。”他顿了顿,“但我希望是在天台之下的某个地方。” 在天台之下的某个地方,也就是这栋大楼里。 降谷零立刻明白了。 “原来如此。” 天台视野开阔,毫无遮挡,很容易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。选择这样的猎杀地点,确实是琴酒的作风。 而莱伊也明白琴酒的用意,见招拆招,想制造点动静,把琴酒引下来。 动静要大,但又不能太大,引?爆这颗拆了一半的炸?弹是最佳选择。 话虽如此,这家伙请人帮忙的态度真是不客气。 “我为什么要帮你?”降谷零撇了撇嘴,不爽地说道。 就算莱伊也是卧底,与他属于同一阵营,也不妨碍他讨厌这家伙。更何况他们还是情敌关系。 闻言,莱伊只说了一句:“她目前被琴酒扣留在身边。” 言外之意,把琴酒引下来不仅是在帮他,更是在帮冬月制造脱困的机会。 降谷零无奈地想道,这确实是让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。 *** 天台上。 空气中充满风雨欲来的潮湿感与冷冽。仿佛苍穹尽头吹来的疾风吹散了云幕,露出恍若鲜血泼洒出来的夕阳。 我默默地看着傍晚的风景,数着胸腔里的心跳声。 偶然的巧合仿佛是命运的嘲弄。这片空旷又凄然的景色,与多年前我与琴酒初次见面时很像,今日或许就是终结一段缘分最好的时机。 某一时刻,一声巨响在空气中激荡,夹杂着金属和墙壁碎裂的尖锐的声音。脚底下也传来非同寻常的震动。 “大哥,这是怎么回事?”伏特加语气慌乱。 “炸?弹提前引?爆了。” 琴酒神色阴沉地看向我,“打电话给莱伊。” 我点了点头,顺从地拿起手机。 号码拨出去后,听筒里只传来一声一声拉长的忙音。 ——莱伊没有接。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我心想道。 刚才那番动静肯定与莱伊有关。 作为同样顶级的猎手,莱伊了解琴酒的用意。按照那个男人的行事作风,一定会化被动为主动,想办法把琴酒从天台引下去。 而既然要把琴酒引下去,就不可能接这通电话。 另一方面,组织打算销毁实验基地,安装在大楼里的炸?弹必定威力惊人,足以让整栋大楼倒塌。但刚刚那种规模的声响和震动,顶多只有一小部分炸?弹被引?爆了。 从时间上看,莱伊应该是来不及拆弹的,而且他对炸?弹的研究也不深,大概率身旁有帮手在。 或许是波本。 上次我与浅香合谋的袭击计划中,研究所的金库就是波本炸的。 不过考虑到波本与莱伊之间恶劣的关系,我又有些不确定。 “有别的入侵者。”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耳边。我抬起眼睫,对上一双布满阴云的暗沉绿瞳。 看来琴酒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。 “我下去一趟,你们留在这里。” 说完这句指示,他便转身迈步走下台阶,银色的发丝随着步履轻轻扬起。 我望着琴酒的背影,猜测他会去监控室,确认「入侵者」的身份。 至于让我和伏特加留守在天台上,应该是为了牵制莱伊。我是引?诱莱伊的「筹码」,而伏特加大概是看守者兼报信人。 少了一个人,空旷的天台显得更加寂冷。 我余光看向旁边的伏特加。 或许是为了平复刚才被爆?炸惊到的紧张情绪,他正低下头,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烟,一副没什么防备的样子。 ——认识这么多年,还一起共事了五年,这期间我从未有过背叛组织的行为,从前两人还经常一起喝酒,甚至还一起去看过爱豆的演唱会,也难怪伏特加如此信任我。 心中感慨了一句,我脚步无声地靠近,抬起手臂,化掌为刀。 为了一击奏效,我下手很重。 下一秒,健壮魁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。 我弯下腰,翻开墨镜,确定伏特加是真的陷入昏迷,然后放心地抽走了他的枪,掂量了一下,试了试手感,检查弹匣。 枪保养得不错,子弹是装满的状态。枪口处因为装有消?音?器而显得粗壮。 “谢谢。”我望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伏特加,语气真诚地说道。 作为谢礼,我从他衣服口袋里搜刮出一副他常用来审讯的手铐,把人固定在了天台栏杆上,确保醒过来也动弹不得。 ——伏特加在组织里混了这么多年,一直跟在琴酒身边,知道不少关于组织的情报。作为礼物送给我亲爱的卧底情人再合适不过了。 做完这一切,我立刻转身下了天台。 因为爆?炸的缘故,电梯已经不能使用。我原本以为会有组织成员看守安全通道。但出乎意料的是,通道口竟一个人都没有。 准确来说,是一个活人都没有。 我认出了那个给琴酒递遥控器的组织成员,不知被什么人一枪毙命,倒在走廊上。 抬脚避开地上的血迹,我头也不回地走进安全通道。 一层一层往下奔跑的路上,我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枪响,夹杂在不间断回荡的火情警报声中,尖锐又刺耳。 看来这栋大楼里正在发生激战。但此刻的我无暇担心莱伊或者波本,只是无比迫切地想确认花歌是否安全。 终于到达关押实验体的地下基地。我手中持枪,慎重地观察四周,脚步声轻抬轻放。 整层楼寂静得可怕。长长的过道一片昏暗,安全通道的楼梯口泄出的灯光是唯一的光源。 我站在花歌的病房门口,向内看去。 整个病房里空无一人。看来花歌已经被转移走了。 但我心中并没有松一口气。 只要一天没有将深爱的妹妹从组织手中营救出来,我的神经就永远无法松懈,胸腔中的这颗心脏也将一直在仇恨和焦虑的烈火中煎熬。 我抬步走进病房,打算尽可能地搜集线索,以探查到实验体的去向。 病房里空荡荡的,目之所及只有一张病床,以及我叫不出名字的大型仪器——想必是匆忙之下难以搬走。 见病床旁的柜子上放着什么,我伸手拿起。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病患转院单。 我的目光忽然凝住了。 这张单子下方的医生签名处,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字迹——“hero” 这是…… 心跳的声音冲进耳膜。 我微微睁大眼睛,一时忘记了呼吸。 光明与黑夜的界限在此刻模糊,昏暗的视野中,一切背景都褪去了色彩,朦胧了线条,惟一清晰的是被电筒照亮的花体字迹。 我怔怔地望着这行签名,疑心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奇迹。 眼前仿佛幻化出一张清秀的面容。他注视着我,嘴角上扬,弧度从容而沉静,猫咪般的眼瞳一片清澈的蔚蓝,充满机敏、聪慧和温柔。 出神的片刻间,脑海深处浮现出细碎的记忆片段。 “我的妹妹,花歌,她还活着。” 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 “我要去见花歌,然后把她救出来。” …… 我心中五味陈杂,闭了闭眼,清晰地回忆起那天他充满安慰的拥抱,若有所思的神态,以及通过怀抱传递过来的体温。 hero啊…… 原来真的是hero呢。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。 *** 琴酒走进监控室。 映入眼帘的是大大小小的监控视频,网格般分布在屏幕上。幽幽的荧光交错照亮了昏暗的室内。 他目光仔细略过这些镜头,只能看到一切正常,什么也没有发生。 画面被替换了。意识到这一点,琴酒通过对讲机联系了巡逻人员。 “爆炸的地方在哪里?” 几秒钟过去了,对讲机那头无人应答。直到嘈杂的背景音中传来一道声音—— “在三楼。” 嗓音很熟悉,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笑意。 竟然是波本。 “炸?弹是我引爆的。”对讲机那头的金发男人坦然地承认了,“只可惜没有把莱伊那家伙炸死。”后半句语气是十分真实的遗憾。